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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物象、心象与墨象、境象 ——薛云祥水墨人物画创作评析

2016-07-12 16:39:15 来源:艺术家提供作者:许向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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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当代中国画发展进程中,长期存在着传统与现代、东方和西方的碰撞和矛盾,如何在传承与融合、衍化与开拓的基础上,从时代境遇、现实关怀、语境变化、审美取向等层面进行深入的分析和研究,并在实践中走出一条具有个性特征的路径,是每个艺术家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问题。薛云祥在长期的教学与创作中,广泛交流,博采众长,取得了令人瞩目的艺术成就。他的水墨人物画由物象而心象,由墨象至境象,既体现出学院深厚的造型修为和综合的文化素养,又具有浓郁的精神气息和显著的面貌特征,呈现出独具一格的品质和样式。

  高天厚土的生命记忆

  薛云祥的《将军的情怀》、《情系高原》等西北高原系列作品,既体现了主题性创作的丰厚与责任,又表达了他对劳动者的敬重和对土地的情怀。作为一名有着多年军旅生活的艺术家,他对军事历史题材创作有着浓厚的兴趣,深入骨髓的英雄主义情结和军旅印迹是他创作的不竭动力。20余次的陕西、甘肃写生采风之旅,使他在黄土高原找到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源流,看到了中国脊梁的不屈图像,并从朴素的“原生美”中体验出生命的蓬勃力量。

《情系高原》

  《将军的情怀》以抗战时期*****救下日本小姑娘的事件为蓝本,表现了中国军人在民族危难时刻的博大胸怀和高尚品质。薛云祥在形象塑造方面,突出表现了**儒雅慈祥的一面,沉稳又奔放的笔调,在形神兼备间表现出人物独特的人格魅力。小手紧拽大手的细节,既烘托了主题,又亲切感人。人物与太行山景浑然一色,营造出温暖情长的视觉效果。《情系高原》刻画了一组并肩而立、远眺塬外的留守儿童,他们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憧憬与渴望。画家用深情而细腻的笔墨,展现出大山里的孩子坚忍、淳朴、自立、自强的生动形象,画面通过对留守儿童生存状态的刻画,表明了作者对社会热点问题的关注,以及由此而来的艺术态度和社会责任意识。

《陇东印象》

《陕北老汉》

  《陇东印象》和《陕北老汉》等作品,直面劳动者平凡而真实的生活场景和形象特征,在水墨表达方面达到了“精神内核与表面形态互渗相融的高度统一”(薛云祥语)这些作品准确地把握了西北地区农民的人文特色,画家从平凡而琐碎的生活细节中,从他们布满沟壑与辛劳的脸庞上,发现了一种充满生命活力的崇高美,感受到令人敬服的强悍生存能力。水墨艺术语言的酣畅淋漓,亦人亦景的穿插交汇,尽显出对象的神采,释放出主体的能量,拥有了风格化的表达方式,在审美呈现与形式探索方面做出了不懈的追求。

  薛云祥的西北高原系列作品,在深植生活,注重体验的基础上,倾注了更多的主观因素和情感表达。诚如他的创作体会:物象转换为墨象,心象是关键的桥梁作用。心象有时是稍纵即逝的,心象的获取及其“完成度”对于画作的质量和品质是至关重要的。而他精准地把握了高天厚土的生命记忆,完备地反映出黄河子民的本质气象和精神特征。

  市井生活的当代审美

《假日系列》

  薛云祥的《假日》系列,具有都市水墨的时尚元素和深刻寓意,画家在现实关怀的指引下,呈现了人在现代文明中被动而渺茫的生存宭境和状态,揭示了当下都市人“幸福”生活外表下的焦虑、紧张、冷漠等心理特征。他巧妙地以“放飞”的情景设置,通过对都市寻常生活场景——郊外放鸢(风筝)的象征性描绘,用抒情而丰富的画面,准确地反映出都市人的心灵向往和生命渴求。

  在《假日》系列作品中,不论是以单人像或是双人像,均在写实唯美的形象中引入了一丝紧张动荡之感。构图呈不稳定图式,画面空间处理得堵塞、拥挤。“章法和黑白的分布形成新格局,能够激活灵感,并引导创作趋向新的选择、判断、重组。”(薛云祥语)放风筝这个都市人常见的休闲方式,一旦赋予了其延伸的寓意,画面情境和人物状态就会感觉大不一样。手持风筝的孩童,童真的面容却写有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深沉;身处同一空间母子或姐妹,窈窕活跃的体态却没有呼应与交流,存在一种难以言说的隔膜。形象的写实与情绪的非写实,构成了一个外表抒情又充满内在矛盾的现实场景,折射出精神上的无奈与孤寂。如果说现代绘画在精神性上主要是打破有关平静的主题,在形式上则是摆脱对自然形式的依赖是其重要特征的话,《假日》系列作品揭示了当代市井生活的虚伪感和危机性,从人性的高度,深刻地触及到处于变化与困顿状态中的人与人、人与环境的复杂关系。

《鱼乐图》

《鱼乐图》

《鱼乐图》

  “鱼乐”的典故源于《庄子集释》,由“辩论鱼知乐否”而世代相传,后发展为“纵情山水,逍遥游乐”的代名词。而薛云祥的《鱼乐图》系列作品将这个充满雅趣的意象世俗化,用写实的场景与欲望的表达来解构“经典”,从而通过对传统题材的“挪用”来显现时代的价值。《鱼乐图》中的渔夫,与文人画中“愿者上钩”的出世高士有着迥异的审美表现,他是实际而现实的,毫不隐晦对于利益的追求。面对利益的化身——鱼,他是专注并充满渴望的;垂钓的不同过程——或凝神、或得意、或纠结、或兴奋,均有表象背后的深刻寓意。在《鱼乐图》系列中渔夫的形象与“钓”的状态均有了“符号”的意味,内涵与《假日》系列的批判性是相一致的,曲折地反映出都市人急功近利的心态和追求。这种直指精神层面的图像剖析,显示了画家深刻的人文视角和探索精神,使寻常的市井生活具有了当代审美特征和意义。

  “都市水墨”人物画在当下中国画的现代转型中有着多向度、多维度的探索,具有独树一帜的开创意义。薛云祥的《假日》、《鱼乐图》系列,从“象征”与“趣味”的角度切入当代社会生活,既有见“心性”的小品特征,又有严肃的社会关怀和价值指向。在创作的过程中他也清醒地意识到,简单地移植传统的技法和程式显然是难以满足现实需求的,开掘、发现契合当下都市人存在方式的笔墨语言及文化内涵是他悉心研究的课题。如果沿用他有关物象、心像的表述,此类作品在较为完善地抵达“墨象”的基础上,又向具有高度精神自由和独立思想呈现的“境象”迈进了一大步。

  笔墨形态的探索突破

  薛云祥十分注重“样式”在水墨画创作中的作用。他认为:“样式是画家使用细微而主观的个性图形元素进行编排和组合的图解模式,风格和样式是画家艺术追求的综合反映。”他近期的《子夜墨趣》系列创作,以形象和构成为载体,通过自我意识很强的表现性笔墨,在近乎抽象的精神世界里实现一种更加自由的心性表达,在笔墨形态的探索方面有了新的拓展与突破。

《子夜墨趣》

《子夜墨趣》

  薛云祥早在西北高原系列创作中,已经开始尝试运用一些抽象的形式因素来结构画面。如《塬上》在保持写生的生动性、随机性的基础上,顺势将人物和景物嫁接在一起,强调了团块的分割、拼接与联系,改变了空间关系,打破了轮廓的限制。人物的面部五官被有意略去,用形态的构成和意会的指向,将生生不息的黄土地与守望塬上的芸芸众生,水乳交融地合为有机的整体。他认为:“解构与拼接的手段是实现画家主观取向和精神畅游的有效方式,能够使图式构成与画家心境突破固有的模式而去尝试未知的可能。”他开始有意识地向以精神性为主导的现代笔墨样式衍进,探寻“自然、自在”的文人画笔墨向现实题材转换的依据和可能,将直接呈现“心性”的表达方式落实到粗粝而沧桑的人生况味之中。这种借助水墨痕迹体现心灵即时状态或体悟的表达能力,无疑有赖于画家阅历、修养、技术的综合积累和提升。

《子夜墨趣》

《子夜墨趣》

《子夜墨趣》

《子夜墨趣》

  薛云祥的《子夜墨趣》系列作品,在笔墨形态的精神性探索方面显得更加主动和深入。他用“异化”了的人物肖像来反映大千世相。作品所呈现的深刻蕴含和抽象意味,既有直击人性的当代深度,又暗合了中国传统的哲学观念。人在境中,以像显身,其“像”介乎亦物质亦精神之间,体现出人原本存在的本质状态。薛云祥曾于2004年被派往日本京都精华大学漫画系做访问学者,考察了动漫教学、创作等多方面情况。日本漫画的极度夸张及天马行空的思维、想象等特点给他印象深刻,并对他的创作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体会到:“画家是用个人心智和精神需求去控制变形的程度及尺度的,只有符合和满足画家的潜意识,才有可能发展成为有价值的审美形象。”《子夜墨趣》以变形为发端,通过对客观原型的观察与思考,将“人”转化变幻为一种具有个性认知与精神指向的新的形象,在图像上实现了一种抽象形式与具象形态巧妙而新颖的转换。他完成了从“墨象”到“境象”的自由表达,冲破了写实思维的羁绊,发挥了笔触美和节奏美的独立审美价值和作用,将线的丰富律动与墨的交响合奏相呼应,直抵人的灵魂深处与精神世界,使人产生无尽的视觉联想空间,在“趣”中去玩味与反省人的现实处境和生存疑问。他在笔墨形态的探索突破方面,具备了从多重角度和层面去阐释和欣赏的水准和价值。

  薛云祥认为:境象是精神审美与独立人格高度统一的境界。沉浸于现实生活的土壤之中,注重灵感和心性的捕获和表达,敏感、准确地表达具有时代气息的水墨人物画的精神世界和审美特征,是他执著的艺术实践的方向。从物象到心象,是一个观察与体验的过程;由心象到墨象,是一个转化与实现的过程;而“境象”,则是神遇而迹化的过程。薛云祥的艺术历程是勤学多思与扎实渐进的探索之旅,如今,他正直精力充沛、经验丰富的创作盛期,其未来的艺术建树定会令人充满期待。

  最后老鱼怪也奉上薛老师的《墨理覃思》和《盛装系列》系列:

《墨理覃思》系列

《盛装系列》

薛云祥老师

许向群:解放军出版社副总编辑、中国美术家协会策展委员会副主任、中国期刊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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